第62章 其八·北梁行（叁玖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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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经此一别,我们多半再难重逢了。”
她听见一个低哑而温柔男声在耳边缓缓响起。
“无虞，牵累了你，对不起。”
……谁？
“仙一旦堕入人间,便将修为尽散，仙骨全毁，寿元锐减,且自此为天地所不容。”
“不要暴露自己身份！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堕仙！”那个声音似乎激动了起来，同时也变得模糊不清。剧烈头痛在她脑中蔓延开来,她拼尽全力，也只能听见那人零碎话语：“若是有心术不正修士找到你,你和你周围人都会……”
“——万劫不复。”
皇后猛地睁开眼睛。
然而她还没得来及反应，就只见一大片近在咫尺紫色火焰带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！皇后发出一声短促尖叫，然后……发现那火焰停在了她面前一臂左右距离。
“师伯？”她头顶传来一个嘶哑声音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皇后抬头望去,只见师尊正站在她身前，双臂张开，蓝色灵力自他周身蔓延开来，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形屏障。皇后凝神望着师尊,轻声道：“你手臂……”
“刚刚那下子没反应过来,给烧了一下。”师尊苦笑道。他看向自己被烧去大半上衣，以及右臂上烫伤红痕，叹了口气：“一百年了，我还是没习惯用魔法战斗。”
皇后从地面上缓缓站了起来。她环顾四周，只见偌大国库已经陷入了一片紫色火海之中，目力所及之处,所有宝物都在火焰中燃烧变形。贪婪紫色火焰疯狂吞噬着它可以附身一切物品,宝物越是多地方,火焰也就愈发旺盛。到最后,也就她和师尊现在所在这片空地火势相对较弱。
但异火依旧在蔓延，迟早会吞噬整个国库，这个小角落也不会是永远安全。而且就算是有灵力屏障，空气一旦耗尽，身为凡人她一定会窒息而死。
师尊在她身旁咬牙切齿道：“刚刚那个傻逼到底是谁啊？我就看见他把一个瓶子摔在地上，然后地面上就燃起了这个紫色火，等我张开屏障时候，那个傻逼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！”
他深吸了一口气：“这火也很邪门，御水决水完全无法熄灭它们。我刚刚也尝试了直接从楼梯口出去，但是那家伙似乎把门给锁了，还在门上下了禁制封印，我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开它。”
“……不。”皇后低声道：“封印禁制不是那个白袍人下。”
师尊一怔：“那是？”
“门应该确实是他合上，但封印是我早早就准备好了。”皇后慢慢道：“这个异火也是我准备。火种就藏在灵石地板下面，只要它们一触碰到鲜血就会立刻触发，将屋内一切都燃烧殆尽。”
“这一切都是你准备？”师尊满脸震惊：“等等，等等，为什么？难道你要杀了我？”
“是，”皇后干脆承认道：“原本我今晚就是打算在你有所行动之前，与你同归于尽。”
师尊张大了嘴：“我……应该有什么行动？”
皇后：“我姑且问一句，你对龙气知道多少？”
师尊：“……是说宝玺上飘啊飘那个紫气吗？”
“你和五王爷，或者卫国公有私下交流吗？”
“没啊？”
“你想发动政变吗？”
“……等等，等等！”师尊惊恐地叫了起来：“师伯你在说些什么啊？我们这不是修仙文吗？为什么一下子频道变成宫廷斗争了啊！我还发动政变？我不是一个恶毒师尊吗？我工作不就是蹂|躏傲天吗？”
皇后看着师尊脸上那不似作伪惊讶，不由得头疼地捂住脑袋：“……看来是我们这边情报有误。我之前一直都把你当做摧毁北梁罪魁祸首。”
师尊表情呆滞：“……我怎么觉得我错过了大半个剧本样子。”
皇后叹了口气，捂着头将三宝之前讲述事情简短复述了一下。讲述中，师尊脸上表情从呆滞，变成了震惊，变成了卧槽，最后变成了凝重。
“所以，我，发动政变，促使皇权更替，借机夺取龙气，提升修为，治愈伤口。”师尊轻声呢喃道：“这简直就是……”
“对不起，误会了你。”皇后低声道：“但刚刚我们谈话结束后，我确实已经没有同归于尽打算了，谁知突然冒出了个一个程咬金。”
“不，”师尊微微摇头，轻声道：“师伯，你不用和我道歉。我觉得如果我没有失忆，或者说，如果我不是‘我’，那你说那些事，我可能真……”
最后几个音节弱了下去，师尊垂眸望着面前汹涌燃烧火焰，内心久久不能平复。
他百分百确定，皇后口中描述那个无极仙尊，就是原著剧情里面那个恶毒师尊！
他甚至也无比确定，说不定再过个几天，他手机里就会收到类似于“请去北梁联系五王爷/卫国公”系统任务！
可是为什么剧情提前了三年！师尊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：不，比起这个问题，倒不如先思考一下是谁告诉了皇后原著剧情！
所有穿越者都有反OOC机制，就算当着重要剧情人物面大吼大叫，那些人也应当什么都听不见才对。那么皇后到底是怎么知道原著剧情？
难道是反OOC机制出现BUG了吗！
扑面而来灼热打断了他思绪。师尊深吸一口气，看向皇后：“总之我们必须先从这里逃出去才行。师伯，这里是你设计，有没有什么逃生出口之类？”
“国库在地下，四周除了坚硬石砖和混凝土，还布满了灵识隔绝符咒，且用封印屏障加固。唯一可以出入大门也是一旦关上就开启禁制设计。”皇后缓缓道：“所以离开这里，只有三条路可以走。”
“一，”皇后举起一根手指：“缩地成寸，使用瞬移离开此处。”
师尊脸上表情瞬间凝固。
“我事先知道你无法使用瞬移，所以没有加上瞬移限制。”皇后苦笑道：“不过以防万一，我还是设计了一些障碍，若是有人真瞬移离开，那么他识海也必然受创。”
“好呢，至少我们知道那个瞬移跑走白袍人这下识海受损了。”师尊干巴巴道：“那么第二条路呢？”
“等一个有缘人打开国库大门。”皇后叹息一声，道：“禁制确实可以从外面打开，但必须是按照我之前那样，在上层国库中数出三块黄金，九块白银和十个铜板才行。而知道这个开启方式人，只有陛下，我，以及几个朝中重臣而已。”
师尊崩溃地捂住头：“而这个国库隔绝灵识，我们无法传音，别人也看不见这里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而且我是瞒着陛下来国库。”皇后垂眸道：“等他反应过来，或许已经太晚了。”
紫色火焰好像是印证皇后话一般，在两人周围烧得更欢了。师尊微微侧目，还能看见他之前在心里夸赞那只等身钻石猫猫，一点一点地在火中融化。
它满身晶莹闪烁宝石缓缓染上漆黑色泽，那双猫眼石做成眼睛好像死不瞑目地看向师尊方向。
师尊深吸一口气，低声问道：“那么，最后一个选择是什么？”
“硬闯出去。”皇后简短道：“也就是说，强行用灵力打破禁制。”
“等等，”师尊突然想起什么，立刻激动地看向皇后：“师伯，我记得你那边是有破障丹吧？如果用破障丹……”
“……对不起，”皇后有些尴尬道：“今天为了杀你，我特意没带丹药锦囊……就是怕你用破障丹逃走。”
师尊：……好，懂了，师伯之前确实是想让我死。
“看来我们只有第三条路可走。”师尊叹了口气：“你现在修为尽失，我则识海受损，无法瞬移。除了用蛮力破门，我们别无他法。”
“但是门口禁制是按照渡劫期修士标准设置。”皇后轻叹一声：“你……现在你，打得开吗？”
师尊面色一僵，拉着皇后往后退了几步，然后转身跑上狭长楼梯，在封闭楼梯尽头处站定。下层国库设计宛如一个地窖，一个木门如同一个瓶盖一般严严实实地盖在两人头顶。
师尊缓缓伸出一只手触碰木门，在指尖与门面触碰刹那，磅礴汹涌灵力铺天盖地奔涌而来。师尊瞳孔一缩，如同烫着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。
开什么玩笑！这禁制里灵力比他现在丹田里灵力还要多！
见师尊陷入沉默，皇后紧紧握紧双手，声音颤抖道：“对不起，都是我……”
“能打开。”
皇后一怔。
“拼尽全力，加上无极剑剑意，可以突破。”师尊低声道。他微微转头看向皇后，面色难看：“但若是如此，我必须全神贯注，现在护着我们灵力屏障也必须撤下。”
若是灵力屏障撤下，那两人周围紫色火焰也必将将他们吞噬。
“到时候，师伯你作为凡人，必然会被烧伤，”师尊面色沉了下去：“而我也会因为火焰分散注意力，破门成功率也会……”
两人陷入了一阵死寂。
半晌后，皇后突然开口：“或许，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。”
师尊看向她。皇后缓缓道：“我虽然现在修为尽散，仙骨全毁，但我经脉依旧健全。若是我能够从外界获得足够灵力话，或许，我可以试着重新奏响破浪，抵御异火。”
这个法子师尊闻所未闻。他试探地问皇后：“这种……你以前成功过吗？”
“以前想尝试修行时候试过。但是外界灵气进入身体后，只能停留很短一段时间，且丹田无法存储灵气。”皇后低声道：“不过，灵气入体那短暂时间里，我确实可以施展一些小法术。”
“那所谓外界灵力，从何而来？”
“灵石便可。”皇后道，弯腰碰了碰自己脚下地面：“国库地面全是灵石制作而成，虽然被异火烧毁大半，但剩下这些化为灵气，若是吸收，也足够发动破浪。”
“那你尝试过弹奏破浪吗？”
皇后顿了顿，慢慢低下头，轻声道：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二十年了，我从来没有碰过她。”
屋内又安静了下来，只有噼里啪啦燃烧声萦绕耳边。
灵力屏障需要丹田运气才能保持稳定。而如今皇后丹田破碎，哪怕是吸收了灵气，也无法张开屏障。只有单纯靠灵力就能运作法器可以让她使用。
使用多年未碰破浪琴，是皇后唯一能够帮忙地方。
片刻后，师尊道：“我们先去把破浪从火里救出来。”
皇后讶异地抬头，只见师尊转过身，一袭被火灼烧过雪衫无风自舞。
“只有这条路可走了，那就走吧。”他沉声道：“况且，二十年了，天下第一神武，也该重新出世了。”
救出破浪过程还算简单，师尊一直撑着灵力屏障，两人绕过已经看不清原本面貌宝物残骸，走到了破浪架子面前。
相比她周围那些不成形状黑色宝物，这把看去破破烂烂古琴却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架子上，因为那些紫色火焰根本无法伤她分毫。皇后站在架子前，试探性地伸出手，微微触碰着琴身。出乎意料，在如此炙热焚烧环境下，破浪温度依旧是温温凉凉。
皇后怔怔地看着面前古琴，眼眶竟是渐渐湿润了。
她闭上眼睛，定了定神，然后一把抱起自己琴，对着身后师尊轻声道：“拿到了，我们先离开这片火海。”
师尊点头，随后握住皇后手腕就往回跑去，但两人才跑到一半，师尊却蓦然停住脚步。皇后一惊：“无极？”
“唔！”师尊发出一声闷哼，随后一个踉跄，向前跪倒在地上，嘴里猛地喷出一股污血：“咳咳！”
“无极！”皇后瞳孔一缩，立刻跪在他身边：“你怎么了？难道是伤口……”
已经不需要去猜疑了，因为一大团血污在师尊腰腹部分缓缓蔓延开来。刺目猩红浸透了严严实实纱布，将男人一袭雪衫也染上了红。
“不，不仅仅是伤口。”师尊喘着粗气。他双目有些涣散，勉强道：“这火……这火有问题……火在消耗我灵力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皇后不可置信：“我没有安排这种火种！我使用是永不熄灭异火啊！”
“那个白袍混蛋肯定提前跑进来更换了火种！”师尊捂着自己腹部，大口喘息着：“你……看……”
师尊缓缓伸出手，将一道灵力打入紫色火焰之中。那团火焰闪烁几下，随后一下子变弱不少。
“他在逼我……用灵力灭火。”师尊墨色双眸半阖着，眸光晦暗：“原来如此……说是不想杀人，实际上在逼我灭火求生。”
“可是，”皇后颤抖着抬头，看向一眼望不尽边际紫色火海：“这要多少灵力才能灭火啊……”
“如果那个人说‘绝不杀人’原则是真，”师尊勉强支撑起身，望向身后火海，轻声道：“大概就……是正好是把一个渡劫期修士榨干耗死前，能得到灵力总和吧。”
“可是那样话，你不就……”皇后不敢继续说下去了。
师尊慢慢握紧双拳。
他就会成为一个灵脉尽毁废人，终身无缘仙途。
确实，他不会死，但用这样一个残废身体活下去，更是生不如死。
何况他还有一个师门要带，还有系统任务要执行。若是书里重要反派无极仙尊修为散尽，那这本书剧情还怎么继续？
而且若是无法完成任务……师尊死死地闭上眼睛：那他如何回到现实世界去见那个孩子？
可，若是按照他们之前计划逃走，万一他一剑之下没有破门成功。届时两人灵力耗空，无力抵挡火焰侵袭，最后他和皇后都会被火焰吞噬。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师尊在心里呐喊着。
是应该耗尽修为去灭火，换得两人存活，但是永远退出这本书系统任务，自此与现实世界无缘？
还是应该和皇后合力破门，但无法确定破门百分百成功率，一旦失手，两人就将彻底葬身火海？
这是一场生死攸关赌博。
皇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两难局面。她沉默着移开了视线，望着破浪琴，一言不发。
是了，对于皇后来说，第一种选择，她是百分百可以存活，第二种选择，她则是有几率死去。
师尊死死地闭上眼睛。鬼都知道皇后会希望他选择哪一个，毕竟她也是有孩子和家人在外面人，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出去。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
越是犹豫下去就越是不利，师尊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灵力在一点一点减少。每一次火舌舔过他灵力屏障时候，他就离破门而出这个选项越来越远！
必须在五分钟内做出决定了。师尊死死地咬牙，必须，必须做出一个稳妥决定……
“不要考虑我。”
师尊猛地睁大眼睛。
他怔怔地抬起头，看向自己身边女人。刚刚一阵慌乱奔跑中，她一袭长发早就披散而下，连身上深红宫装都凌乱不堪。皇后静静地看向师尊，那双琥珀色眸子里闪烁着明亮光芒。
“事到如今，有我责任。”她道：“我来这里时，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。所以若是能活下来，那是上天恩赐，若是就此死去，我亦无悔。”
“无极，不要考虑我，遵从你自己想法吧。”皇后缓缓道：“我支持你决定。”
火焰巨龙咆哮着吞噬着自己可以看见所有空间，炙热温度在两人身边节节攀升。一片焦灼寂静中，只见师尊染血嘴唇颤抖着，然后道：
“……艹了。”
皇后一怔，似乎没想到师尊此时会说脏话。
“妈。”师尊恶狠狠地揉着自己眼睛，手上青筋暴露：“师伯，你真是……你这个人真是……”
他将双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，然后猛地抬起头，嘶吼道：“我不甘心跟着他游戏规则走！我想赌一把！我他妈想出去！我不想成为没有修为废人——”
师尊喊得是那样大声，那样用力，他话音一出，似乎连两人周围徘徊火焰都被吓退了三分。
皇后收起面上讶异，也笑了起来，大声道：“好！那我们就破门而出！给那个白袍混蛋一点颜色瞧瞧！”
两人同时从地上站起，一人持剑，一人抱琴，肩并肩，一齐向楼梯口跑去。
皇后在楼梯口处站定，她蹲下身，将手放在灵石地面上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。下一秒，只见师尊和皇后脚下这片地板迅速暗淡下去，直到最后彻底失去光泽。
皇后抬眸，琥珀色眸底有灵光闪烁：“吸收完毕。现在就是……”
她看向自己怀中破浪。
师尊在她身旁，轻声道：“你有几成把握？”
皇后抿唇不语。她将纤细白皙双手放在光秃秃琴面上，向内输入灵力。
——破浪毫无反应。
皇后额前滑下一滴冷汗，她不死心地向破浪内加大了灵力输送，嘴里呢喃着：“醒一醒，醒过来，醒过来……”
破浪一动不动。
师尊蹲下身，对着皇后道：“她不会在闹脾气，气你二十年没理她吧？”
皇后一怔。
“陪着我们到渡劫期法器都是有灵，”师尊道：“无极剑也是，你破浪琴也是，藏剑阁那一堆大爷们也是。师伯，你要不先试着哄一哄她？”
“哄？”皇后面上茫然一瞬：“像哄小乖那样吗？”
“呃，”师尊语塞一瞬：“可能？”
皇后沉默地看着破浪片刻，然后缓缓道：“对不起，破浪。”
“我不应该……为了逃避自我而冷落你。”皇后垂下眼眸，双手在古琴残破不堪外表上抚摸：“我其实很爱你，我一直很爱你。我……”
她声音颤抖一瞬，然后低低道：“等我从这里出去，就给你做椒盐鸡腿，好不好？”
师尊：……最后一句对器灵说真会有用吗？
皇后话音落下那一刹那，破浪琴身轻颤了起来，随后在皇后和师尊讶异目光中，散发出强烈灵光！
当灵光散去，皇后缓缓睁眼，只见原本光秃秃琴面上，出现了七根纤细琴弦。那琴弦若是细看，竟然能够看见上面不断循环缠绕灵力波动。
与此同时，一股无形雄厚灵压顺着破浪在国库内蔓延开来。一时间，那些来势汹汹紫色异火似乎都安静了一瞬。
“好孩子。”皇后怜爱地看着自己怀内破浪。她纤细手指覆上琴面，然后甚至完全不需要细想，只是顺着自己感觉，轻轻一拉，一弹——
“轰——”
原本已经在师尊灵力罩上缠绕火舌瞬间被音波熄灭！连同着两人周围几米火焰也齐齐退散。
“卧槽。”师尊震惊地看着自己瞬间干净灵力罩，发自内心地感叹道：“牛逼啊！”
“我灵力只够用三次。”皇后脸上却是没有多大喜色。她转过头，看向师尊：“刚刚已经用去一次，还有两次。”
师尊也沉下脸：“这一招灵力消耗那么大吗？”
“嗯，毕竟是渡劫期修士法器，我一个凡人，操作起来还是费力。”皇后脸色微微苍白。她抱着破浪站起，定定地看向师尊，道：“我能为你争取到时间不多，所以破门必须一击成功。”
师尊握紧手上无极剑，眸光暗沉：“我知道。”
是生是死，在此一击！
两人终于走上通往上层国库长长阶梯，这次这段路程不再昏暗了，因为熊熊烈火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，将这点空间照得大彻大亮。这些贪婪而恶毒烈火野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唯一猎物，等待着，等待着，一个猎物放松警惕空隙，将这个空间内最后活物吞噬个干净。
师尊在楼梯口前站定，他抬头看向头顶门板，抿了抿唇，然后倒退几个台阶，留出一点挥剑空隙。
皇后转过身，背对着师尊，隔着一层灵力屏障，静静地注视着咆哮而来紫色火海。
“我数三秒，”师尊低声道：“然后我解除灵力屏障，出剑破门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皇后将手放在破浪上，双眸紧盯着紫色火龙：“开始吧。”
“一。”
皇后指尖压在琴弦之上。
“二。”
师尊双手握剑，眸光凛冽。
“三！”
“砰——————”
屏障消失瞬间，紫色火焰与皇后同时动作，刹那间，巨大音波与铺天盖地紫色火焰对撞，发出震耳欲聋声响！
与此同时，无极剑带着万夫莫当凛冽剑意对着那布满禁制大门狠狠劈去！两相碰撞间，师尊清晰地听见了木门破裂声音！
师尊眼睛一睁：成了！
木门从与无极剑交接位置寸寸断裂开来，在师尊嘶吼声中轰然倒地！
门，被打开了！
两人眼中同时涌起一阵狂喜。师尊立刻拉住身后皇后手，向门外跑去——
“砰！”
——然后一头撞在了一层透明屏障上。
……什么？
师尊怔怔地看着，他身后皇后则露出绝望目光。
紫色火焰在透明身后发出了尖利刺耳嘲笑声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师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上方透明屏障，发出歇斯底里嘶吼：
“为什么！还有第二道屏障！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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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经此一别,我们多半再难重逢了。”
她听见一个低哑而温柔男声在耳边缓缓响起。
“无虞，牵累了你，对不起。”
……谁？
“仙一旦堕入人间,便将修为尽散，仙骨全毁，寿元锐减,且自此为天地所不容。”
“不要暴露自己身份！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堕仙！”那个声音似乎激动了起来，同时也变得模糊不清。剧烈头痛在她脑中蔓延开来,她拼尽全力，也只能听见那人零碎话语：“若是有心术不正修士找到你,你和你周围人都会……”
“——万劫不复。”
皇后猛地睁开眼睛。
然而她还没得来及反应，就只见一大片近在咫尺紫色火焰带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！皇后发出一声短促尖叫，然后……发现那火焰停在了她面前一臂左右距离。
“师伯？”她头顶传来一个嘶哑声音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皇后抬头望去,只见师尊正站在她身前，双臂张开，蓝色灵力自他周身蔓延开来，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形屏障。皇后凝神望着师尊,轻声道：“你手臂……”
“刚刚那下子没反应过来,给烧了一下。”师尊苦笑道。他看向自己被烧去大半上衣，以及右臂上烫伤红痕，叹了口气：“一百年了，我还是没习惯用魔法战斗。”
皇后从地面上缓缓站了起来。她环顾四周，只见偌大国库已经陷入了一片紫色火海之中，目力所及之处,所有宝物都在火焰中燃烧变形。贪婪紫色火焰疯狂吞噬着它可以附身一切物品,宝物越是多地方,火焰也就愈发旺盛。到最后,也就她和师尊现在所在这片空地火势相对较弱。
但异火依旧在蔓延，迟早会吞噬整个国库，这个小角落也不会是永远安全。而且就算是有灵力屏障，空气一旦耗尽，身为凡人她一定会窒息而死。
师尊在她身旁咬牙切齿道：“刚刚那个傻逼到底是谁啊？我就看见他把一个瓶子摔在地上，然后地面上就燃起了这个紫色火，等我张开屏障时候，那个傻逼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！”
他深吸了一口气：“这火也很邪门，御水决水完全无法熄灭它们。我刚刚也尝试了直接从楼梯口出去，但是那家伙似乎把门给锁了，还在门上下了禁制封印，我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开它。”
“……不。”皇后低声道：“封印禁制不是那个白袍人下。”
师尊一怔：“那是？”
“门应该确实是他合上，但封印是我早早就准备好了。”皇后慢慢道：“这个异火也是我准备。火种就藏在灵石地板下面，只要它们一触碰到鲜血就会立刻触发，将屋内一切都燃烧殆尽。”
“这一切都是你准备？”师尊满脸震惊：“等等，等等，为什么？难道你要杀了我？”
“是，”皇后干脆承认道：“原本我今晚就是打算在你有所行动之前，与你同归于尽。”
师尊张大了嘴：“我……应该有什么行动？”
皇后：“我姑且问一句，你对龙气知道多少？”
师尊：“……是说宝玺上飘啊飘那个紫气吗？”
“你和五王爷，或者卫国公有私下交流吗？”
“没啊？”
“你想发动政变吗？”
“……等等，等等！”师尊惊恐地叫了起来：“师伯你在说些什么啊？我们这不是修仙文吗？为什么一下子频道变成宫廷斗争了啊！我还发动政变？我不是一个恶毒师尊吗？我工作不就是蹂|躏傲天吗？”
皇后看着师尊脸上那不似作伪惊讶，不由得头疼地捂住脑袋：“……看来是我们这边情报有误。我之前一直都把你当做摧毁北梁罪魁祸首。”
师尊表情呆滞：“……我怎么觉得我错过了大半个剧本样子。”
皇后叹了口气，捂着头将三宝之前讲述事情简短复述了一下。讲述中，师尊脸上表情从呆滞，变成了震惊，变成了卧槽，最后变成了凝重。
“所以，我，发动政变，促使皇权更替，借机夺取龙气，提升修为，治愈伤口。”师尊轻声呢喃道：“这简直就是……”
“对不起，误会了你。”皇后低声道：“但刚刚我们谈话结束后，我确实已经没有同归于尽打算了，谁知突然冒出了个一个程咬金。”
“不，”师尊微微摇头，轻声道：“师伯，你不用和我道歉。我觉得如果我没有失忆，或者说，如果我不是‘我’，那你说那些事，我可能真……”
最后几个音节弱了下去，师尊垂眸望着面前汹涌燃烧火焰，内心久久不能平复。
他百分百确定，皇后口中描述那个无极仙尊，就是原著剧情里面那个恶毒师尊！
他甚至也无比确定，说不定再过个几天，他手机里就会收到类似于“请去北梁联系五王爷/卫国公”系统任务！
可是为什么剧情提前了三年！师尊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：不，比起这个问题，倒不如先思考一下是谁告诉了皇后原著剧情！
所有穿越者都有反OOC机制，就算当着重要剧情人物面大吼大叫，那些人也应当什么都听不见才对。那么皇后到底是怎么知道原著剧情？
难道是反OOC机制出现BUG了吗！
扑面而来灼热打断了他思绪。师尊深吸一口气，看向皇后：“总之我们必须先从这里逃出去才行。师伯，这里是你设计，有没有什么逃生出口之类？”
“国库在地下，四周除了坚硬石砖和混凝土，还布满了灵识隔绝符咒，且用封印屏障加固。唯一可以出入大门也是一旦关上就开启禁制设计。”皇后缓缓道：“所以离开这里，只有三条路可以走。”
“一，”皇后举起一根手指：“缩地成寸，使用瞬移离开此处。”
师尊脸上表情瞬间凝固。
“我事先知道你无法使用瞬移，所以没有加上瞬移限制。”皇后苦笑道：“不过以防万一，我还是设计了一些障碍，若是有人真瞬移离开，那么他识海也必然受创。”
“好呢，至少我们知道那个瞬移跑走白袍人这下识海受损了。”师尊干巴巴道：“那么第二条路呢？”
“等一个有缘人打开国库大门。”皇后叹息一声，道：“禁制确实可以从外面打开，但必须是按照我之前那样，在上层国库中数出三块黄金，九块白银和十个铜板才行。而知道这个开启方式人，只有陛下，我，以及几个朝中重臣而已。”
师尊崩溃地捂住头：“而这个国库隔绝灵识，我们无法传音，别人也看不见这里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而且我是瞒着陛下来国库。”皇后垂眸道：“等他反应过来，或许已经太晚了。”
紫色火焰好像是印证皇后话一般，在两人周围烧得更欢了。师尊微微侧目，还能看见他之前在心里夸赞那只等身钻石猫猫，一点一点地在火中融化。
它满身晶莹闪烁宝石缓缓染上漆黑色泽，那双猫眼石做成眼睛好像死不瞑目地看向师尊方向。
师尊深吸一口气，低声问道：“那么，最后一个选择是什么？”
“硬闯出去。”皇后简短道：“也就是说，强行用灵力打破禁制。”
“等等，”师尊突然想起什么，立刻激动地看向皇后：“师伯，我记得你那边是有破障丹吧？如果用破障丹……”
“……对不起，”皇后有些尴尬道：“今天为了杀你，我特意没带丹药锦囊……就是怕你用破障丹逃走。”
师尊：……好，懂了，师伯之前确实是想让我死。
“看来我们只有第三条路可走。”师尊叹了口气：“你现在修为尽失，我则识海受损，无法瞬移。除了用蛮力破门，我们别无他法。”
“但是门口禁制是按照渡劫期修士标准设置。”皇后轻叹一声：“你……现在你，打得开吗？”
师尊面色一僵，拉着皇后往后退了几步，然后转身跑上狭长楼梯，在封闭楼梯尽头处站定。下层国库设计宛如一个地窖，一个木门如同一个瓶盖一般严严实实地盖在两人头顶。
师尊缓缓伸出一只手触碰木门，在指尖与门面触碰刹那，磅礴汹涌灵力铺天盖地奔涌而来。师尊瞳孔一缩，如同烫着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。
开什么玩笑！这禁制里灵力比他现在丹田里灵力还要多！
见师尊陷入沉默，皇后紧紧握紧双手，声音颤抖道：“对不起，都是我……”
“能打开。”
皇后一怔。
“拼尽全力，加上无极剑剑意，可以突破。”师尊低声道。他微微转头看向皇后，面色难看：“但若是如此，我必须全神贯注，现在护着我们灵力屏障也必须撤下。”
若是灵力屏障撤下，那两人周围紫色火焰也必将将他们吞噬。
“到时候，师伯你作为凡人，必然会被烧伤，”师尊面色沉了下去：“而我也会因为火焰分散注意力，破门成功率也会……”
两人陷入了一阵死寂。
半晌后，皇后突然开口：“或许，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。”
师尊看向她。皇后缓缓道：“我虽然现在修为尽散，仙骨全毁，但我经脉依旧健全。若是我能够从外界获得足够灵力话，或许，我可以试着重新奏响破浪，抵御异火。”
这个法子师尊闻所未闻。他试探地问皇后：“这种……你以前成功过吗？”
“以前想尝试修行时候试过。但是外界灵气进入身体后，只能停留很短一段时间，且丹田无法存储灵气。”皇后低声道：“不过，灵气入体那短暂时间里，我确实可以施展一些小法术。”
“那所谓外界灵力，从何而来？”
“灵石便可。”皇后道，弯腰碰了碰自己脚下地面：“国库地面全是灵石制作而成，虽然被异火烧毁大半，但剩下这些化为灵气，若是吸收，也足够发动破浪。”
“那你尝试过弹奏破浪吗？”
皇后顿了顿，慢慢低下头，轻声道：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二十年了，我从来没有碰过她。”
屋内又安静了下来，只有噼里啪啦燃烧声萦绕耳边。
灵力屏障需要丹田运气才能保持稳定。而如今皇后丹田破碎，哪怕是吸收了灵气，也无法张开屏障。只有单纯靠灵力就能运作法器可以让她使用。
使用多年未碰破浪琴，是皇后唯一能够帮忙地方。
片刻后，师尊道：“我们先去把破浪从火里救出来。”
皇后讶异地抬头，只见师尊转过身，一袭被火灼烧过雪衫无风自舞。
“只有这条路可走了，那就走吧。”他沉声道：“况且，二十年了，天下第一神武，也该重新出世了。”
救出破浪过程还算简单，师尊一直撑着灵力屏障，两人绕过已经看不清原本面貌宝物残骸，走到了破浪架子面前。
相比她周围那些不成形状黑色宝物，这把看去破破烂烂古琴却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架子上，因为那些紫色火焰根本无法伤她分毫。皇后站在架子前，试探性地伸出手，微微触碰着琴身。出乎意料，在如此炙热焚烧环境下，破浪温度依旧是温温凉凉。
皇后怔怔地看着面前古琴，眼眶竟是渐渐湿润了。
她闭上眼睛，定了定神，然后一把抱起自己琴，对着身后师尊轻声道：“拿到了，我们先离开这片火海。”
师尊点头，随后握住皇后手腕就往回跑去，但两人才跑到一半，师尊却蓦然停住脚步。皇后一惊：“无极？”
“唔！”师尊发出一声闷哼，随后一个踉跄，向前跪倒在地上，嘴里猛地喷出一股污血：“咳咳！”
“无极！”皇后瞳孔一缩，立刻跪在他身边：“你怎么了？难道是伤口……”
已经不需要去猜疑了，因为一大团血污在师尊腰腹部分缓缓蔓延开来。刺目猩红浸透了严严实实纱布，将男人一袭雪衫也染上了红。
“不，不仅仅是伤口。”师尊喘着粗气。他双目有些涣散，勉强道：“这火……这火有问题……火在消耗我灵力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皇后不可置信：“我没有安排这种火种！我使用是永不熄灭异火啊！”
“那个白袍混蛋肯定提前跑进来更换了火种！”师尊捂着自己腹部，大口喘息着：“你……看……”
师尊缓缓伸出手，将一道灵力打入紫色火焰之中。那团火焰闪烁几下，随后一下子变弱不少。
“他在逼我……用灵力灭火。”师尊墨色双眸半阖着，眸光晦暗：“原来如此……说是不想杀人，实际上在逼我灭火求生。”
“可是，”皇后颤抖着抬头，看向一眼望不尽边际紫色火海：“这要多少灵力才能灭火啊……”
“如果那个人说‘绝不杀人’原则是真，”师尊勉强支撑起身，望向身后火海，轻声道：“大概就……是正好是把一个渡劫期修士榨干耗死前，能得到灵力总和吧。”
“可是那样话，你不就……”皇后不敢继续说下去了。
师尊慢慢握紧双拳。
他就会成为一个灵脉尽毁废人，终身无缘仙途。
确实，他不会死，但用这样一个残废身体活下去，更是生不如死。
何况他还有一个师门要带，还有系统任务要执行。若是书里重要反派无极仙尊修为散尽，那这本书剧情还怎么继续？
而且若是无法完成任务……师尊死死地闭上眼睛：那他如何回到现实世界去见那个孩子？
可，若是按照他们之前计划逃走，万一他一剑之下没有破门成功。届时两人灵力耗空，无力抵挡火焰侵袭，最后他和皇后都会被火焰吞噬。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师尊在心里呐喊着。
是应该耗尽修为去灭火，换得两人存活，但是永远退出这本书系统任务，自此与现实世界无缘？
还是应该和皇后合力破门，但无法确定破门百分百成功率，一旦失手，两人就将彻底葬身火海？
这是一场生死攸关赌博。
皇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两难局面。她沉默着移开了视线，望着破浪琴，一言不发。
是了，对于皇后来说，第一种选择，她是百分百可以存活，第二种选择，她则是有几率死去。
师尊死死地闭上眼睛。鬼都知道皇后会希望他选择哪一个，毕竟她也是有孩子和家人在外面人，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出去。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
越是犹豫下去就越是不利，师尊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灵力在一点一点减少。每一次火舌舔过他灵力屏障时候，他就离破门而出这个选项越来越远！
必须在五分钟内做出决定了。师尊死死地咬牙，必须，必须做出一个稳妥决定……
“不要考虑我。”
师尊猛地睁大眼睛。
他怔怔地抬起头，看向自己身边女人。刚刚一阵慌乱奔跑中，她一袭长发早就披散而下，连身上深红宫装都凌乱不堪。皇后静静地看向师尊，那双琥珀色眸子里闪烁着明亮光芒。
“事到如今，有我责任。”她道：“我来这里时，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。所以若是能活下来，那是上天恩赐，若是就此死去，我亦无悔。”
“无极，不要考虑我，遵从你自己想法吧。”皇后缓缓道：“我支持你决定。”
火焰巨龙咆哮着吞噬着自己可以看见所有空间，炙热温度在两人身边节节攀升。一片焦灼寂静中，只见师尊染血嘴唇颤抖着，然后道：
“……艹了。”
皇后一怔，似乎没想到师尊此时会说脏话。
“妈。”师尊恶狠狠地揉着自己眼睛，手上青筋暴露：“师伯，你真是……你这个人真是……”
他将双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，然后猛地抬起头，嘶吼道：“我不甘心跟着他游戏规则走！我想赌一把！我他妈想出去！我不想成为没有修为废人——”
师尊喊得是那样大声，那样用力，他话音一出，似乎连两人周围徘徊火焰都被吓退了三分。
皇后收起面上讶异，也笑了起来，大声道：“好！那我们就破门而出！给那个白袍混蛋一点颜色瞧瞧！”
两人同时从地上站起，一人持剑，一人抱琴，肩并肩，一齐向楼梯口跑去。
皇后在楼梯口处站定，她蹲下身，将手放在灵石地面上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。下一秒，只见师尊和皇后脚下这片地板迅速暗淡下去，直到最后彻底失去光泽。
皇后抬眸，琥珀色眸底有灵光闪烁：“吸收完毕。现在就是……”
她看向自己怀中破浪。
师尊在她身旁，轻声道：“你有几成把握？”
皇后抿唇不语。她将纤细白皙双手放在光秃秃琴面上，向内输入灵力。
——破浪毫无反应。
皇后额前滑下一滴冷汗，她不死心地向破浪内加大了灵力输送，嘴里呢喃着：“醒一醒，醒过来，醒过来……”
破浪一动不动。
师尊蹲下身，对着皇后道：“她不会在闹脾气，气你二十年没理她吧？”
皇后一怔。
“陪着我们到渡劫期法器都是有灵，”师尊道：“无极剑也是，你破浪琴也是，藏剑阁那一堆大爷们也是。师伯，你要不先试着哄一哄她？”
“哄？”皇后面上茫然一瞬：“像哄小乖那样吗？”
“呃，”师尊语塞一瞬：“可能？”
皇后沉默地看着破浪片刻，然后缓缓道：“对不起，破浪。”
“我不应该……为了逃避自我而冷落你。”皇后垂下眼眸，双手在古琴残破不堪外表上抚摸：“我其实很爱你，我一直很爱你。我……”
她声音颤抖一瞬，然后低低道：“等我从这里出去，就给你做椒盐鸡腿，好不好？”
师尊：……最后一句对器灵说真会有用吗？
皇后话音落下那一刹那，破浪琴身轻颤了起来，随后在皇后和师尊讶异目光中，散发出强烈灵光！
当灵光散去，皇后缓缓睁眼，只见原本光秃秃琴面上，出现了七根纤细琴弦。那琴弦若是细看，竟然能够看见上面不断循环缠绕灵力波动。
与此同时，一股无形雄厚灵压顺着破浪在国库内蔓延开来。一时间，那些来势汹汹紫色异火似乎都安静了一瞬。
“好孩子。”皇后怜爱地看着自己怀内破浪。她纤细手指覆上琴面，然后甚至完全不需要细想，只是顺着自己感觉，轻轻一拉，一弹——
“轰——”
原本已经在师尊灵力罩上缠绕火舌瞬间被音波熄灭！连同着两人周围几米火焰也齐齐退散。
“卧槽。”师尊震惊地看着自己瞬间干净灵力罩，发自内心地感叹道：“牛逼啊！”
“我灵力只够用三次。”皇后脸上却是没有多大喜色。她转过头，看向师尊：“刚刚已经用去一次，还有两次。”
师尊也沉下脸：“这一招灵力消耗那么大吗？”
“嗯，毕竟是渡劫期修士法器，我一个凡人，操作起来还是费力。”皇后脸色微微苍白。她抱着破浪站起，定定地看向师尊，道：“我能为你争取到时间不多，所以破门必须一击成功。”
师尊握紧手上无极剑，眸光暗沉：“我知道。”
是生是死，在此一击！
两人终于走上通往上层国库长长阶梯，这次这段路程不再昏暗了，因为熊熊烈火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，将这点空间照得大彻大亮。这些贪婪而恶毒烈火野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唯一猎物，等待着，等待着，一个猎物放松警惕空隙，将这个空间内最后活物吞噬个干净。
师尊在楼梯口前站定，他抬头看向头顶门板，抿了抿唇，然后倒退几个台阶，留出一点挥剑空隙。
皇后转过身，背对着师尊，隔着一层灵力屏障，静静地注视着咆哮而来紫色火海。
“我数三秒，”师尊低声道：“然后我解除灵力屏障，出剑破门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皇后将手放在破浪上，双眸紧盯着紫色火龙：“开始吧。”
“一。”
皇后指尖压在琴弦之上。
“二。”
师尊双手握剑，眸光凛冽。
“三！”
“砰——————”
屏障消失瞬间，紫色火焰与皇后同时动作，刹那间，巨大音波与铺天盖地紫色火焰对撞，发出震耳欲聋声响！
与此同时，无极剑带着万夫莫当凛冽剑意对着那布满禁制大门狠狠劈去！两相碰撞间，师尊清晰地听见了木门破裂声音！
师尊眼睛一睁：成了！
木门从与无极剑交接位置寸寸断裂开来，在师尊嘶吼声中轰然倒地！
门，被打开了！
两人眼中同时涌起一阵狂喜。师尊立刻拉住身后皇后手，向门外跑去——
“砰！”
——然后一头撞在了一层透明屏障上。
……什么？
师尊怔怔地看着，他身后皇后则露出绝望目光。
紫色火焰在透明身后发出了尖利刺耳嘲笑声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师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上方透明屏障，发出歇斯底里嘶吼：
“为什么！还有第二道屏障！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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